作者:徽骆驼  文章加入时间:2015-11-18 15:20:22 浏览数:2439
【中国书店】《百瓶斋琴谱》出版前言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 【编者按】《百瓶斋琴谱》是泛川派琴学的集大成者之一,是清咸丰六年前后,由张孔山嫡传弟子、成都华阳人顾玉成辑成,并以其斋名命名。《百瓶斋琴谱》有清同治三年甲子秋八月松如弟江宗瀚拜题序,有琴谱目录 、指法谱字详释、卷上琴曲十操,下卷琴曲十一操,卷外琴曲三操。其中收录的琴曲是泛川派的重要的代表曲目。因顾氏官迁湖南刊行未果,成为家传抄本,该琴谱对泛川派琴学的影响至关重要。本书据顾玉成孙顾梅羹传写本影印。

 

 

 

唐中六

 

  甲午夏日,予得顾梅羹校录的《百瓶斋琴谱》资料,这是一部颇具川派琴学、琴艺奠基意义之琴谱,读后欣喜度外。然感本谱历经160年,经巴蜀、湘湖、秦晋、松辽四域传承,但梨枣命运维维,不可一言。随后联系多年致力于琴学出版工作的陈逸墨先生,并致告中国书店出版社于华刚社长,为集汇、保护、传承、弘扬琴学遗产,恳请由中国书店首次刊印是谱,施于世人。经诸友共同努力,经数月筹备,琴谱终得顺利出版。

 

    话说认知《百瓶斋琴谱》,是我步入音乐学府之始,成继后走近川派古琴,追溯川派曲谱琴缘,独未见《百瓶斋琴谱》,故成心结。转眼已过去几十年了,长久难觅之谱,终在本世纪初得见恳读两个谱本,一为硬笔书写本,一为毛笔全写本,均为顾梅羹书写。所见是谱,存留着三代人约一百六十余年的琴心血脉传承,是一部琴亦心,心成谱,琴心浩然,清音流淌,树清代川派早期古琴琴谱之标志的珍贵资料,此前川中琴谱中没有可与之比肩的。

 

    川中古琴谱历史上的文史记载,自明代起有过几次,如《四川通志》载明会理女琴家高久,家藏琴谱二卷;同时还有,明罗廷唯撰《琴音古选》;《琴书存目》记井研人胡世安撰《操缦录十卷》;酉阳人杨正经字汝和,是崇祯帝的古琴老师之一。《琴史续》载杨自制二曲,一曰“西方思”思君子一君也;一曰“风木悲”思亲也。清咸丰三年欧阳书唐《荻灰馆琴谱》等及《百瓶斋琴谱》,和迟来20年后刻刊的《天闻阁琴谱》,成为了清代四川川派琴谱今存见之辑抄最早、传有源宗、曲谱数量较多、抄写编辑完整的再传琴谱。

 

   《百瓶斋琴谱》有清“同治三年甲子秋八月松如弟江宗瀚拜题”序,有琴谱目录 、指法谱字详释、卷上琴曲10操,下卷琴曲11操,卷外琴曲三操。

 

    这里需先就《百瓶斋琴谱·序》中“同治三年甲子秋八月松如弟江宗瀚拜题”作一点先期研读。 “琴谱辑于清咸丰六年丙辰”(见本谱顾梅羹“跋”),这是《百瓶斋琴谱》成书的有效时间,是1856年,即清咸丰六年。江宗瀚序写于同治三年,即1865年,序比书成晚了9年,其原因现不知。但此时该谱应还是顾玉成执掌时期,因为有清光绪己亥(1875年)老先生在湖南昭潭官廨与湖湘琴家彭筱香先生交换琴曲“忆故人”事可证。写序人是西蜀锦里人还是湖湘人,还不得知。今考在敦煌县作过县令的有江宗瀚之名,时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光绪年间,时已很晚,是否这个江宗瀚还待考。琴谱中的江宗瀚,从时间看多半不是“同治三年”作序的那个江宗瀚。不过可以肯定作序之江宗瀚,在蜀、湘当时,皆与顾玉成同为官场人而亲善,当是清咸丰、同治时代,顾玉成先生之同龄友人无疑。

 

    琴曲卷上开叶,首见文字即:“百瓶斋琴谱,青城张合修孔山传授,华阳顾玉成少庚辑订,男儁哲卿、荦卓群,孙焘梅羹校录”,并一枚“华阳顾焘”方印。接下是琴曲《高山》及曲终后载同为张孔山弟子的欧阳书唐关于高山的跋文一篇。这篇跋文我们参考琴曲《流水》曲后顾玉成、欧阳书唐之跋写作时代,是写于“咸丰丙辰”年间。因为《流水》《高山》入《百瓶斋琴谱》是同时代,顾玉成的“流水跋文”记写于“咸丰丙辰秋八月”的时间,故此时间是欧阳书唐写《高山》跋文的时代。即《百瓶斋琴谱》成书时代,1856年。这两曲跋文还附一篇对《高山》《流水》的考证及演奏记文,系顾梅羹先生所撰。后谱中的《孔子读易》《梅花三弄》等操均有梅羹先生对该谱各操的考证分析文笔。文后多盖有“顾焘之印”“梅羹”“琴禅居士”“琴禅”等印鉴。《流水》跋后明确落款为“公元一九五九年已亥冬月,梅羹识于沈阳时年六十”;《平沙落雁》终曲后落“公元一九六一年长夏,雨后风凉,梅羹识于上海音乐学院池畔琴室之南窗”。并拎“顾焘之印”和“琴禅”方印各一方。这已清楚看出,本谱历经三代而成。

 

    卷外三曲之由来,顾梅羹先生撰写于“公元一千九百六十年庚子冬月”之《百瓶斋琴谱·跋》前说:“先大父百瓶老人手订琴谱,缉于清咸丰六年丙辰,精楷亲书,计指法一卷,曲操二卷,曲目二十有一,嗣又增益《忆故人》一操,每欲付诸梨枣,不果。遗传于先父哲卿公、先叔卓群公,复收录《渔歌》《阳关》两曲”。顾哲卿也在丙辰(即1916年)春分后五日,在 “渔歌”曲终后说:“昨年时百回湘,与余兄弟过从甚频,时百于余之《潇湘》,余于时百之《渔歌》,辄彼此倾服不置,因交相授受,互留谱焉。”在《阳关曲》曲终说:“此本乃浦城祝桐君家藏秘谱,由张静薌刻之《琴学入门》,遂传于世。”说明此两曲得来于宁远杨百时、浦城祝桐君。

 

     “忆故人”一操的增益,应是顾玉成在1875年在湘官任时与湘地琴家彭筱香太守司权是邑相遇,共事一城,共度琴事,顾以《普庵》一操与彭早年授承于蜀僧之《忆故人》互换,续有“嗣又增益《忆故人》”。顾玉成在清光绪己亥对此谱有一段文记述:“此谱乃庐陵彭筱香家骥,受传于蜀僧竹禅之钞本,与旧谱刊传者迥异,盛行于巴蜀荆襄间,竹禅特其最善者耳。今年予出宰湘潭,筱香亦司权是邑,治理之暇,相与抚弄丝桐,筱香以此曲易予普庵,彼此互授,相期各守原本原拍,不改一字一音也。光绪己亥清和少庚识于昭谭官廨。”在本曲后还另收录有湘地盧陵琴家彭庆寿落款于甲戍(1934年)长夏作的《忆故人》琴曲述记说:“先清太守筱香公,最精此操,晚年他曲屏不复弹,而此独不去手,人比之为范履霜。余髫年趋庭,得受指法,童而习之,三十年来,未敢或忘”。就此我们完全可以明确认定“嗣又增益”的人,就是顾玉成本人。

 

    我们明白了卷外三首琴曲添加的由来。至此,从“清咸丰六年丙辰”(即1856年),顾玉成“精楷亲书”的,并“嗣又增益《忆故人》”一操,至 1916年,经二代多人的积奋,收曲二十四操的《百瓶斋琴谱》形成完谱。时至2014年,这部经风雨滋润了近一百六十年,慢慢长长的琴韵历程,终还可存,并展示在我们面前,幸矣。

 

    现在可以肯定的说,川派《百瓶斋琴谱》自清咸丰六年丙辰(1856年)起,至公元1960年,历一百多个春秋,经西蜀华阳时代、湘江长沙时代、秦晋太原时代、松辽沈阳时代等四个时代、四个地域的流播,三代一脉拱擘承传。慢长的岁月中,“南薰”、“元音”琴人数谋梨枣受阻不落,反又遇日寇炸长沙起大火,琴谱“亦同罹劫”。留存今日之面貌的《百瓶斋琴谱》,顾梅羹先生说:“解放后,余应中央民族音乐研究所特约,赴北京与旧社友修水查阜西同编修琴史,乃得专一心志,重理旧业。幸童年趋庭受学,督责藄严,原谱各曲,咸已卒业,且未敢有一音一拍之讹,四十年来,谨守不忘,因于挥弦之后,逐操绎写,更承旧社友招学庵、周吉荪、沈伯重、查阜西君,将曩年曾从先大父原本所钞存者,先后寄示,俾与绎写之本,详为校雠,于是复成完壁,顿还旧观。”这是一代后人对前人家世事业的忠孝心语,年时、地域、历史、人物一一具明。所以《百瓶斋琴谱》递传顾梅羹自是历史的必然,也是顾家琴艺正逢梅羹承接,集大成于《琴学备要》中,续写出中国古琴文献宝库之重要一页。

 

     

甲午冬小寒后五日于西蜀锦里西半池居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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